
香烟的特殊作用
南山市刑侦支队队长田春达和他的助手郝东去青岛参加一个侦探业务研讨会议。他们是乘轮船前往青岛的。
吃完晚饭,田春达来到甲板上,他想散散步,这是他每天的习惯,来到海上也不例外。
突然,他注意到一位身着白色两用衫的女子,似曾相识。
他走了过去,说:“是关静、关工程师吗?”
关静把头转向田春达一边,看着他笑了
“是田警官呀,你这是度假还是出差?”
“我哪有度假的福呀,一年到头总是在忙,这是出差去青岛。”
“吃完晚饭了么?”关静又笑问。
田春达点了下头:“吃过了。晚饭后散散步。”
“我刚才在做模型,累了,也出来散散步。”
“做什么模型?”田春达有些好奇地问。
“船模。来到船上做船模,有意思吧?”
“挺有意思的。是业务需要,还是个人爱好?”
“两者兼而有之吧。你知道,我是搞设计工作的。”
“知道。你在业务上可真钻研呀。”田春达笑说。
“哪里。瞎摆弄而已。要说研究业务,你是最能钻研的了,所以成为破案专家了呀。”
“过讲了。我是什么专家,一个侦探而已。”
“别谦虚,你这破案专家可是公认的。媒体上经常有你的光辉业绩呢。”
“你可真能开我的玩笑。你喜欢在海上坐船么?”田春达转移话题。
“嗯,我很喜欢在海上旅行。感觉就这么倚着围栏吹着海风是一件很惬意的事。”关静微笑着说。
当他们正谈论着,有一小拨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40来岁的人,面带焦虑地对田春达说:“田警官,你有没有看到过王钧?”
迟疑了片刻,田春达似乎反应过来:“啊?哦!是那个两天前看咱们下棋的胖胖的男的?他怎么了?”
那人点了点头,又说:“他好像失踪了。”
“失踪了?”田春达猛地直起身子。
“嗯,这两天都没看到过他。”
“他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吗?”
“他房间的门被锁上了,无论我们怎么敲门里面都没反应。而且,我们打他的手机,可以从门外听到他手机在房间里响,就是没人接。”
田春达听到这说:“走,咱们去看看。”
来到王钧的房门前,田春达敲了几下门喊着他的名字,里面毫无回应。“看来要用游轮的备用钥匙了。”他说。
这时郝东刑警也来到田春达身旁,他们又迅速来到前台,说明了情况,很快一位看上去刚二十出头的女服务员拿着一把钥匙跟随他们来到王钧的房间。
门被打开了,一股血腥味和呛人的烟味像摆脱枷锁般向外冲来,几位女士发出高分贝的尖叫。
田春达戴上郝东递给他的手套和鞋套走进房间。
郝东则在门口阻止其他人进入。
整个房间充斥着令人作呕的烟味,遍地是烟蒂,灯是开着的,两个空的香烟盒随意地放在茶几上,烟灰缸内的烟灰也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在窗户的正下方还有一个摔碎的啤酒瓶。
那个胖男人,也就是王钧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已经没了呼吸。他的右手无力地垂着,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白色的衬衫有一大片红黑色的血污。
这游轮是一艘颇具特色的轮船,特色之一就是所有的房间都是刻意“复古”的。家具都是仿三四十年代的,而窗也是那种老式铁窗。但出于安全的考虑,门还是比较先进的。
由于门的“上锁”装置是内置的,即使是专业的锁匠从外面也很难做手脚,并且门周围也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
窗处于锁住的状态,老式归老式,但质量一流,被关上后是完全封闭的。田春达仔细检查了窗户,在外边是很打开的。他试着扭了一下窗户的把手,打开挺费力。
田春达再次小心翼翼地检查一遍后,离开王钧的房间并用刚才的钥匙锁上了门。 他又嘱咐船上的保安,别让任何人进入这个房间。
回到自己住的房间,郝东问:“队长,有什么发现吗?”
“是个推理小说所描写的密室。”田春达摸了摸头又说,“从尸体僵硬的状况来看,可能已经死了八、九个小时。死亡时间差不多是昨晚十二点左右。
的确,王钧房间的密闭性很强,门锁是内置的,不好做手脚。接下来就是窗户了,尽管窗外就是甲板,提供了一个落脚的地方,也能够站在甲板上对窗做手脚,但问题是这艘船的窗户密闭性太好了,很难做手脚。”
“有自杀的可能么?”郝东问。
“不过自杀用匕首有点……”田春达思索着……
田春达又对郝东说:“你把那些和王钧在一起的人都叫来吧。我想问问情况,即便是自杀也需要一个理由吧。”
“好的。”郝东立刻行动。
很快田春达的屋内就一字排开站着六个人。
“知道王钧是怎么回事了吗?”他们一进屋就急不可待地问着。
“你们知道王钧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田春达并未正面回答他们的问题。
“其实,我们都认为王钧可能是自杀。”一个戴着圆形无框眼镜的年轻人说。这位很斯文的人叫谭梧桐。
“为什么这么说?”田春达问。
“最近他的股票被套牢了,已经让他心情很不好了,而就在前天我们一起吃午饭的时候,他接到一个电话说他的儿子出了车祸,当场死亡。一开始王钧还要求船掉头回南山市,冷静下来后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你的意思是从5月1日的中午,直到现在你们都没再看到过他吗?”田春达问。
一位名叫张娟的女士说,“前两天中午我还看到过他,脸色很差,我向他打了个招呼,他也没理睬我。”
“刚刚打开门的时候有谁注意了插在王钧胸口的匕首?”田春达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嗯,那把匕首是他自己的。”谭梧桐回答 ,“我们几个都知道,好几年前他就有这把匕首了,说是防身用的。”他的回答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同。
田春达想,这家伙没事带着把管制刀具,真是毫无法律常识。不过这也使案件更倾向于自杀了。
“还有没有人在这期间看到过死者的?”
没人回答。
田春达又依次询问了事发当晚他们的行踪,得到的回答清一色全是“十点之后就各自回房间了。”之后的时间没有不在场证明。
再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后田春达让他们回去了。
关上房门后,田春达问郝东:“有什么想法吗?”
郝东说:“自杀的可能性比较大。”
2
第二天下午,田春达和郝东在房里切磋棋艺,但显然都心不在焉,田春达昏招连连,而郝东也好不到哪里去。当郝东的“马”再次莫名其妙地送给田春达吃后,田春达像是耐不住了,站了起来说:“我想再去那儿看看。”
“呃,好吧。”郝东也站了起来,说:“其实我也想再去现场看看,兴许会有什么发现。”
再次踏入了王钧的房间,烟味几乎没什么减弱,让人有点头晕目眩。
田春达的目光起先停留在尸体上,从头到脚细细打量,接着他来到窗前,想必他还是希望找到一些特殊的痕迹。他试着扳了一下窗户的把手,又无目标地环视整个房间。最终目光定格于茶几上的烟灰缸,微微皱了皱眉。然后蹲了下来,仔细观察散落在地上的每一个烟蒂。大约过了半分钟,他才站了起来。
“发现什么了?”郝东问
田春达指了指茶几,又指了指地上的烟蒂。
郝东按照他的意思仔细琢磨了一会儿,但还是无奈地摇摇头。
田春达说:“注意,烟灰缸里的烟灰有两种颜色,一种是黄色,另一种是白色,茶几上、地上也有。而我们在这里看到的烟蒂只有两个牌子,一种是‘中华’,另一种是‘熊猫’。茶几上的香烟壳也是这两个牌子的。但这两种烟的烟灰全是白色的。
烟灰缸内的烟灰有的是白色的烟灰覆盖在黄色的烟灰上,也就是说有人来过这个房间,在这里抽烟,还呆了很长时间,而王钧还活着,甚至他们还交谈过。最后访客走时把自己的烟蒂全部收走,却漏了烟灰。”
郝东说:“说不定他一支烟没有抽完就离开了,所以没留下烟蒂。”
“呃,从烟灰的量来看,保守地估计,最起码那人抽了两只烟。”田春达说。
“可……究竟是谁?”
“这还不清楚,但至少这是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那人这么做的目的肯定是不希望我们知道他来过,烟蒂上残留的唾液,足以成为致命的证据。”
“那下一步怎么做?”
“现在把那六个人再叫到我房间来。”田春达吩咐。
3
三男三女六个人,带着些许的不满又来到田春达的房间。
“有什么事吗?”一个身材略微发福的男人问道。”
“你们之中有谁是抽烟的?”田春达问对于这个有些唐突的问题,他们迟疑了片刻才做出回答。这六个人中所有的男性都抽烟,而女性则不。
田春达对三个男士说:“麻烦你们把烟拿出来。”
“为什么?”刚才那个男人又问。
“等会儿解释。”
谭梧桐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烟盒上印的名字是“利群”。他身边站着的一个年轻人名叫陈文斌,他胡乱地拍着牛仔裤两侧的口袋。可田春达看到有包烟就在他衬衫的左胸口袋内,便替他抽了出来。
“呃。”陈文斌抓了下头像是有点尴尬。他的烟和谭梧桐的一样,也是“利群”牌的。
最后一位是那个稍显发福的中年人,叫郑海波,他把他的香烟给田春达看。
“哦,是‘红塔山’啊。”田春达带着微笑说。
“请你们解释一下,看我们的烟到底干嘛?”
“没问题,郑海波先生。”田春达走到他面前说,“是这样的,刚刚我们到王钧的房间内看了一下,结果发现了非常有意思的事。”
“是什么?”
“我们发现了一些黄色的烟灰,粗略估计可能有两只烟的量,而房间内我们却只找到了‘中华’和‘熊猫’的烟蒂。你们应该也知道,这两种烟的烟灰是白色的。”
郑海波像是吞下了一只苍蝇一样,脸色很难看。
“谭梧桐和陈文斌的‘利群’烟灰也是白色的,但是,”田春达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盯着郑海波,“郑先生,红塔山、的烟灰颜色可是黄的啊。”
郑海波吞咽着口水,像是得了慢性咽炎一般,连着吞了数次,嘴也仿佛抽了筋,不断地动着。他这么折腾了半天,终于双手无奈地一摊,认输了似的说:“好吧,我承认,我是去过王钧那儿。”
“什么时候?”田春达厉声问道。
“前天晚上11点左右。”
“为什么今天上午没有告诉我们?”
“王钧的死和我又没什么关系,我想前天我来王钧这儿也没人知道,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就没说。不过现在看来弄巧成拙了。”
田春达哼了一声:“那你又为什么把自己的烟蒂带走呢?”
“难道你们怀疑他是我杀的?”
“你的行为是很让人生疑啊。”
“我们这几个人中,最不可能杀害王钧的人就是我。”
“为什么?”
“他买股票的时候向我借过钱,至今也没有还,如果他死了你让我找谁要钱去?坦白地说我就是担心他会想不开,所以那天晚上才去找他。”
田春达盯着郑海波说:“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利益关系,我只问你为什么把烟蒂带走?”
“关于这一点你可能误会了,我并没有带走烟蒂。”
田春达双手叉着腰看着他说:“那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它们自己跑了?”
“那天我到王钧房间的时候,坐的是靠窗的位置,所以我吸完一支烟就顺手把它从窗户扔出去了。”
“你说你把烟蒂扔出去了?为什么?烟灰缸不就放在茶几上吗?”
“我说了,是顺手,窗子就在我旁边,没有为什么,我当时就这么做了。”
“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呢?”
“不相信也没办法。”郑海波说,“啊,或许现在甲板那儿还可以找到我丢的烟蒂吧。”
田春达看着这个乱仍烟头素质低下的家伙,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却不得不承认他所说的也完全可能。
郝东马上到甲板上去找,结果在窗下附近找到了两只红塔山的烟蒂。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烟头的下落,那我就提供一个情况。”郑海波看着田春达说道:“从那天我和他交谈的情况来看,我并不认为他会自杀。他看上去没那么脆弱。”
4
吃过晚饭后田春达和郝东在甲板上散步,宜人的海风迎面吹来。
田春达慢条斯理地说:“‘烟灰推理’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啊,我们不是还得到了一个新的情况吗?”
“你是说郑海波最后说的话吗?”
田春达点了点头。
“所以你现在还是怀疑可能是他杀?”
“是的。”
郝东撸了下被海风吹乱的头发说:
“或许当时王钧的确表现得很坚强,但是人情绪的波动是很大的,突然一下子心情低落结果自杀是很正常的。有可能当时他只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脆弱。”
“其实我怀疑是他杀也不全是郑海波的原因。”
“哦?还有别的什么吗?还是你又注意到哪些疑点了?”
“说不上是疑点,只是想到一些……”田春达手腕不断翻转着,像是在费力寻找一个合适的措辞,“一些有点奇怪的地方。”
郝东感兴趣地问:“是什么?”
“如果那把匕首是王钧一直带着的东西,那么用这个来自杀固然没什么问题,但我们这是在海上啊,这种情况下跳海应该是第一个想到的自杀方式吧。”
郝东仔细听着。
“还有屋子里的一个碎裂的啤酒瓶,我也觉得不太对劲。”
“这不是很正常吗,在那种情绪下失手打碎一个啤酒瓶再自然不过了,说不定还是他为了发泄而故意打碎的。”郝东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要喝,就不该只喝一瓶!”
“也不是人人都是酒鬼啊!”
“还有最后一点。”
“是什么?”郝东问。
“从他闷在自己房间里抽烟这点来看,我不认为他会自杀。”
“根据是什么?”
“抽烟,更像是在思考对策,说明心态还是比较积极的,反倒是猛喝酒才显得颓废,更可能自杀。”
“抽烟比较积极?喝酒就消极?这不一定吧。”
田春达接着说:“如果一定要认为是谋杀的话,我倒是有个想法。”
“又是什么?”
“可能,凶手是将整扇窗,或是玻璃拆下来的。”
“这能够做到吗?”
“虽然操作起来有难度,而且还有很多
弊处,但是并非不可能。我想再去一次现场,再查看一下。”
5
田春达再次仔细观察王钧房间内的一
切,他嘀咕着:“难以置信,这家伙抽了这
么多烟。”他用手指指着遍地的烟蒂。
郝东数了一下烟蒂,说:“呃,有21
支‘熊猫’,12支‘中华’”
田春达马上发现问题:“这里只有一只‘熊猫’盒,而一包烟只有20支。多了一支香烟…”
“那这代表什么?”郝东问。
“这支烟有两种渠道进入房间。一个
是当王钧在外面时,遇到了某个熟人,然后给他烟,或是那人和王钧一起来到了房间。”
郝东用手敲着脑袋说:“我记得他们几个人中没人是抽‘熊猫’的。”
“嗯,这就是令我迷惑不解的地方。”
“会不会是刻意隐藏香烟的牌子?”
“我觉得不会,如果是情况一,即在外面碰到王钧,那这支香烟没任何意义,没必要隐藏,如果是情况2,即进了王钧的房间,那他与其后来刻意隐瞒我们还不如当时就把自己的烟蒂收走。”
“会不会是他遇到的‘熟人’不在那6人中?”郝东说:“或是当时他买了两包‘熊猫’只是另一包他把外壳丢了?”
“我们到超市去看看。”田春达说。
来到超市后,田春达对营业员说:“我想问一下,你能不能回忆一下这两天卖出了几包‘熊猫’香烟?”
“只有两包。”营业员想了几秒后快速回答。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两个买主都很特别所以印象很深刻。”
“特别?能说得具体些吗?”
“一个男的,差不多40来岁挺胖的,最主要的是看上去很颓废,他买了一包‘熊猫’和一包‘中华’。”
田春达和郝东对视了一下,那人应该就是王钧了。
“另一个呢?”田春达又问。
“是个女的,长得很清秀,是在晚上12点左右来买烟的。”
“12点。”田春达的眉头皱成一团。
“她看上去并不抽烟,她过来就说要买一包‘熊猫’,问我多少钱,我跟她说80,她嘟囔了一句‘这么贵’但却很爽气地付钱了。然后就匆匆的走了。感觉怪怪的,所以印象深刻。”
“能形容一下她长的什么样吗?”
“长长的头发,个子差不多1米7…”营业员突然停止下来,然后拉扯田春达的袖口,透过超市的窗户朝外指去:“嘿,就是这个人。”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田春达看到一个女的低着头走过,
“关静?”田春达轻声说。
6
回到房间田春达又和郝东讨论起来。
田春达思索着说:“关静不抽烟为什么买烟呢?”
“你是在怀疑多出来的香烟就是关静买的那包里的?”郝东说。
“嗯。”
“可这是为什么?”
田春万家灯火双手放在脑后,“现在还不知道,但至少,我觉得关静去买烟不是为了抽。”
“走,我们再去案发现场看看。”田春达说着站了起来。
田春达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每一支烟蒂检查,他时而对着灯光照,时而用鼻子嗅嗅。总共有有33支烟蒂,他花在一支烟的时间就有2,3分钟。
一个多小时后,田春达站了起来,由于蹲的时间太长,他一下没有站稳险些摔倒,郝东慌忙上前扶住他。
“发现两个有意思的东西。”田春达摊开右手,一个深褐色的颗粒放在他的掌心。“这是还没被烧过的干烟丝。是我在茶几底下意外找到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一个烟丝而已。”郝东疑惑地问。
“干烟丝是很难从烟里掉出来的,除非你用力搓。或是用剪刀把香烟拦腰剪断才会掉出来。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
田春达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他抬起左手,郝东注意到他捏着一支香烟。
“你仔细看,发觉有什么异样吗?”
郝东弯着腰凑近一些,“比其他烟蒂要长。”
“是的,而且它没有被抽过。”
“你怎么知道的?”
“别的烟蒂的末端都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这是王钧的唾液引起的,而这支没有。”田春达在地上捡起一支烟蒂把它伸向郝东面前说:“你要闻一下吗?”
郝东说:“我已经闻到了。” 他又问:“这没抽过的烟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仔细注意这烟的中间部分”
郝东仔细看,果然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现象。“好像有一个淡淡的折痕。”
田春达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这没抽的烟段是在破碎的酒瓶旁发现的,酒瓶在窗的正下方。”
田春达像一尊雕像凝视着窗户。郝东也顺着他的目光盯着窗户。
田春达走到窗户前,他转动着把手,
然后把脸贴上玻璃,闭上一只眼睛,从内侧观察转轴。又用手指轻轻触碰转轴。末了,他一言不发地走出房间
郝东立刻追了上去,问“有什么发现了吗?”
田春达没有回答郝东的问题,而是看着他说:“你能想办法找到关静剩下的‘熊猫’香烟吗?”
郝东摊开手说:“这可不太好找,说不定已经被她扔到海里去了。”
“试试看啊。”
“找剩下的烟做什么?”
“我要做个实验。”
“实验?什么实验?”
“这个我现在也和你说不清。”
“呃,那好吧。”
田春达露出微笑。说:“辛苦了。”
郝东知道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他得执行上级的要求。他心里很好奇田春达所说的实验是什么。
“哦,对了。”田春达在后面叫住郝东。“我记得你有一顶便帽。”
“嗯,是的。干嘛?”
“我要用一下。”
“你想干什么。”郝东疑惑地问。
“这个实验你的帽子是关键。”田春达认真地说。
郝东也不再多说,他相信田春达的古怪举动最后都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从房间内拿出帽子交给了田春达。
田春达盯着黑色的帽子喃喃自语道:“有点可惜。”接着他用力把帽子上的金属片用蛮力给扯了下来。他看着郝东说,“之后再给你买一顶。”
郝东笑说:“为了破案,这点牺牲不算什么。”
田春达走向一间房间摁响了门铃。
一位有着飘逸长发的女子从门后探出
头来,“是田警官啊。”
“抱歉,关工程师,这么晚还打扰你。”田春达脸上推满了微笑。
“有什么事进屋说吧。”
“不用了,我是想找你借一下强力胶。”田春达拿出那顶帽子和上面的金属片说:“不小心被我扯下来了,我想你既然做船模,应该有强力胶的吧。”
关静冲田春达友好地笑了笑,随即回到房间,片刻后她拿出一小罐胶水交给了田春达。
“谢谢你啊,过会儿就还给你。”
门被关上后,田春达低着头默默地看着手中的强力胶。他又来到超市。买了两瓶啤酒。
7
郝东用了一个多小时里,在垃圾停放处,一个一个垃圾袋翻开来看,为的就是找那包该死的香烟。幸好结果令人满意,最终还是找到了它。它四平八稳的躺在几个易拉罐中,像是在那等候着寻找者。所发现的“熊猫”烟的确只少了一支,应该就是关静买的。
回到房间,郝东把已放在保鲜袋里的香烟在田春达的眼前晃了晃:“里面的确只少了一支烟。”
“呵呵,真是辛苦你了啊。”
郝东闻到一股酒味,问:“你在里面喝酒吗?”
“嗯,为了实验嘛。”
郝东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田春达,他不知道他做的实验为什么要喝酒。
“哦,对了我还找到了一包烟,同样是只少了一支烟。”
郝东眉头一紧,但很快舒展开来说:“什么牌子的?”
“‘飞马’。”
“好了队长,你就别卖关子了,快把你的想法告诉我吧。”
田春达没有回答,转身回屋,再出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个空啤酒瓶,和一小罐不知名的透明液体。“走吧。”他说。
“去哪?”郝东问。
“关静那。”
郝东看了一下手表说:“已经快11点
了,这么晚…”
“一鼓作气,在今晚就把这个事件结束
掉。”
在摁响门铃后不久,关静把门打开了,
她见是田春达,笑着打起招呼。
“我们,能进去吗?”田春达轻声问
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幅度很小的点了
点头。
关静的房间里开着电视,在放一部很老
的电影,她顺手把电视机关上,坐在了床上
问:“有什么事。”
“想找你聊聊。”
“抱歉,今天太晚了,我没…”
“是关于王钧的死。”田春达严肃地说。
“王钧,不是自杀的吗?”
“我觉得并不是这么简单。”
关静扭动了下身子往右边坐了一些:
“那你讲讲看吧。”
“我们能换个地方聊吗?”
“为什么?”
“因为过会儿可能要向你演示一个
实验,不过你的屋子可能不太好办。”
关静蠕动着嘴唇,思忖了一番后说:
“好吧。”
来到田春达居住的房间。关静和郝东
坐在椅子上。田春达则站在房中央,像是在
演一出戏。关静和郝东是观众。
田春达绕着房间转了一圈后回到中心,
清了清嗓:“起初我认为将这起案件理解为自杀并没有什么问题,无论动机,还是客观的情况都能证明这一点。”
他看了两个观众一眼,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坦白地说后来我却认为可能会有别的解释,我之所以这么想的原因是我觉得现场有点不对劲,虽然这些‘不对劲’的东西微不足道,但也不应被忽视,当郑海波最后提及那天晚上王钧的状态时我认为有必要重新审视整件事了。”
田春达不断用眼角瞄关静的脸色。毫无疑问,他并不是要讲给郝东听,而是讲给她的。
“假设,不是自杀,而是有人谋杀了王钧,那么是谁干得?我想怀疑作为同他一起上船的你们也在清理之中。”田春达说。
关静并没有表现得很激动,只是耸了耸肩,表示完全理解。
“既然是他杀,就无法回避这个密室问题。”田春达继续说。
“是啊,你准备怎么解释密室的问题呢?”关静用不屑的口吻说。
“我们进入房间之前门是上锁的,这毫无疑问,其次是窗户的状况,同样也是处于紧闭的状态。而整个房间也没有其它的出口了。”
“这我们都知道。”关静冷冷地说。
“首先考虑的是门,但是由于这种门的特殊性质,所以在上面做文章有很大的困难,相比之下,在这老式的铁窗做手脚要容易一些。”
容易一些?郝东却不这么认为。 在听了田春达关于密室制作的“两条限制”后,他更这么觉得了。他甚至觉得要满足这么多苛刻条件的手法是不存在的。
“但窗户的状况也很不理想,一方面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怀疑的东西,而且窗和窗框是完全闭合的,没有留下一丝的缝隙。” 田春达把手伸进了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但像是考虑到了什么又把香烟放回去了。“其实除了密室还有两条限制条件,因为窗外就是甲板,即使案发时间是在深夜,但也还有人停留在甲板上。如果时间太长,或是很复杂,都有可能招来别人的注意。这就说明,所用的手法必须要干净利落。其次,你们是直到上船之后才了解船的门和窗的情况。这无法事先做准备,所以也不会用到些特殊的工具。”
“条件是这么苛刻,难道你知道有什么方法吗?”关静问。
“是的,因为我们意外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我们注意到散落在王钧房间内的香烟居然有21支,而一包烟也不过20支。所以地上的香烟引起了我的注意。”
关静面无表情,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冷冷的看着陶川。
“果不其然,我们找到了一根非常特殊的香烟。还有一些干烟丝。”
田春达所说的那支烟究竟有什么玄机?至今郝东还是没有任何头绪,他坐直了身子。
“那支烟要比其他的烟蒂长许多,中间还有一条淡淡的折痕。而烟并没有被抽过,因为烟的末端没有异味,但更令人费解的是明明没有抽过但看起来很像是抽了似的。”
“什么意思?”关静问。
“没抽过,但是却少了一截,而且在前端有灼烧过的痕迹。这不很像真的被抽过的烟吗?”
这也正是让郝东感到疑惑不解的地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究竟有什么意义。”
田春达继续说:“再结合刚刚提到的烟丝,我脑中就形成了一个有趣的情景:有人用剪刀剪去了香烟的一部分,在剪的时候烟丝掉了出来,之后他有用打火机去烧前端,为的是让烟‘看起来像是被抽过的。’”
“可这么做是为什么呢?”郝东在心里想。但是没有说出口。
田春达接着说:“这么做就是为了掩盖
这根香烟的真正用途。”
田春达看了关静一眼又说:“这根特殊的香烟我是在破碎的啤酒瓶旁找到的,而啤酒瓶则正好在窗的正下方,因而我有一个有趣的想法。”
田春达来到窗户前,扭动把手将窗打开介绍道:“这船铁窗上的把手不算很松,将把手扭到处于开启的状态,它并不会自己掉落下来而是的停在那里。但是如果…”他一面说一面拿起那空酒瓶,接着插在把手处,“如果把手后面插了一个空的啤酒瓶,那把手会迅速下落,回到‘锁住’状态。”
果然,把手迅速下落,眼看酒瓶就要脱离把手时,田春达一下子把它拿了下来。
“是不是有点明白了我的意思了?设想一下,如果在‘开启’状态时从窗离开,然后把手自动回落到‘锁住’状态,那密室问题就解决了。但仅仅这样还不够,因为把手的下落速度实在太快了,必须要让它减速,而减速最容易的方法就是控制转轴的松紧度,做到这一点很简单,只要在转轴处涂抹一些物质就可以了,这样就能让转轴比较缓慢的下落,从而有时间离开房间。让其减速的物质有很多,比如说,”田春达把头转向关静,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幽幽的说:“强力胶。”
关静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慌,平静得出奇,她以同样的口吻对田春达说:“那香烟呢?你怎么解释?”
“酒瓶是玻璃制成的而把手是铁制的,而且酒瓶的开口要比把手略大一些。这就会造成一个关键的问题,就是在回落到‘锁住’中间,酒瓶就脱离了,最后也无法完全成为‘锁住’状态。为了避免这种状况,就需要一个填塞物,使酒瓶完全能够和把手贴合。”
田春达盯住关静:“也就是说那根香烟就是被折迭起来充当‘填塞物’的作用。”
田春达又说:“我还是将当时的情况重现一下吧。”
他来到窗前,扭动把手,使把手呈“开启”状态,,并停在那里,接着他拿出那瓶神秘的透明液体,又拿出一种很小的刷子,在上面涂了些透明液体。
郝东意识道这是制作模型的专用强力胶。
田春达用刷子耐心地把强力胶涂抹在窗户的转轴上。
接着田春达没有再做什么动作,像是在等待胶水风干。过了一会儿田春达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从中抽取一根,将它对折然后拿出那瓶空的啤酒瓶连同折过的香烟一起塞向了窗把手。起先把手并没有移动,还是处于‘开启’状态。
“假如我是凶手那么这段时间内我就足够从窗户离开了。”
田春达的话音刚落,那个把手开始缓缓地向下移动了起来,几秒后,把手已经完全处于‘锁住’状态。
“哦,”郝东忍不住发出一点声音来,一切就像是全自动般,没有人为力量,自己锁上了。
“这还没完哦!”田春达笑着说。“请耐心地看下去。”
郝东静静地看着已经完全竖直状态的啤酒瓶,渐渐的,啤酒瓶受重力的作用开始慢慢下滑,随着“嘭”的一声,啤酒瓶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而香烟散落在一旁,被对折的香烟也开始慢慢舒展,很快就几乎恢复了原状。
房间内陷入一片沉默,田春达和关静无言地对视着。两人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挑衅。
田春达又开口了:“现在在回头想想整个过程,首先是为什么以香烟作为填充物。”
“是‘树枝藏在树林里最安全‘吧。”郝东插嘴道。
“说得一点不错,在遍地烟蒂的情况下谁会去注意这其中有一支香烟蒂与众不同呢?在来看看刚刚说的两条‘限制’,这种手法也完全满足,第一,要干净利落,凶手只要在房间里布置好,然后再从窗户离开把窗户关上就可以了,这一切只要短短的几秒接下来的全是自动进行。另一点是密室手法所需的材料,无论是香烟还是啤酒瓶都是很平常的东西。唯一的特殊物品是强力胶,但这种东西,作为喜欢制作船模的关静来说……”
关静哼了一声,不慌不忙地说:“看来你是认定我就是凶手了啊。”
其实这个问题无需回答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刚刚你告诉我你不抽烟,但是我想问你一下,在案发当晚,你为什么去超市买了一包和王钧一模一样的‘熊猫’香烟?”田春达问。
关静的脸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她稳定了下情绪说:“只是,只是抽着玩玩。”
“玩玩?用80元一包的‘熊猫’烟?”
她咬了咬牙,勉强挤出一句话:“难道不可以吗?”
“那我想问一下,那些烟呢?总不见得被你全抽光了吧。”
“我把它扔了。”
田春达笑了笑说:“没错,你是扔了。”他向郝东使了个眼色。郝东立刻亮出那包装在保鲜袋里的‘熊猫’烟。
田春达冷笑着说:“这样重要的东西要丢就要丢在海里啊。”
关静此刻的眼里充满着敌意。
田春达又说:“其实你原本的计划是以王钧的香烟作为‘填充物’的,你想,像他这样抽烟的人在房间里必定能找到合适的香烟,而且如果烟本来就是王钧自己的那就更完美了,几乎没有任何破绽。但那天却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王钧把自己所有的烟都抽完了,而在地上的烟蒂,根本无法做‘填充物’,所以你只能冒险去买一包和王钧完全一样的香烟,其实那根本不算是冒险,如果不是因为偶然我们根本不会知道你买烟的事。”
原来如此,郝东已了解这件事的完事脉络了,但他想到了那包‘飞马’烟,从田春达当时的表现来看,应该也和这起案子有关系。
“虽然这个密室手法操作起来很简单,但还是必须在真正使用前去试一下,刚才我去你房间扭过窗把手,也很紧,说明你先在自己的房间里试过了。还有,为了了解以香烟做填充物的可行性,你还特意买了一包烟做实验,就是那包1块5一包的‘飞马’吧。”
或许关静此刻不能用“惊呆了”来形容,可她脸上吃惊的痕迹是的确存在的,但这种表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她又恢复成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你真的那么确定人是我杀的。”
“是的,我不认为这都是巧合。”
“不,其实你心里根本就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你应该很清楚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决定性的,在法庭上甚至不值一提。难道别人就不会带强力胶了吗?就算我买了一包烟,又怎么样?如果你很确定我就是凶手你没必要找我来听你废话,你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吓唬我,让我自乱阵脚,自己说出实情。不是吗?”
对于关静的反应郝东愣了一下,他感到关静要比想象中的难对付,她说得一点不错,仅凭这些是不太可能定案的。然而,对于关静是凶手这一点郝东并不怀疑。他望着田春达,不知道他会如何应对。
“不,你错了,我们不是吓唬你,我们还有更明确的证据。”田春达冷静地说。
关静不为所动,轻蔑的冷笑一声说:“哦?那是什么?”
“我们在现场找到一根长头发。”
“‘长头发’?有吗。”郝东疑惑地想。
而关静的嘴成了一个“O”形,她的眼神里透着惊恐。这种状态维持了好几秒,接着她提高了声音,几乎是向田春达吼去:“不可能!不可能有头发。”
田春达只是冷冷地盯住她,说:“你不用那么激动吧,我们其实没有发现头发。”
关静像是惩罚自己似的咬住下唇。
田春达走到她身旁,坐了下来,对她说:“你真的天真地认为你能够逃得掉吗?”
关静紧闭着嘴不说话。
田春达继续说:“下船后,警方介入调查,他们会检查出转轴上的强力胶,或许还能证明,这强力胶就是出自你这瓶。然后还会查到那包香烟上没有唾液残留,我相信,你还不至于蠢到在那香烟留下指纹,但在那烟盒上呢?从你随便丢掉这点看,你也不会擦掉上面的指纹,警方完全能通过高科技得知那支香烟正是从你那包‘熊猫’烟抽出的。另外技术鉴定人员会对王钧的房间进行彻底地搜查,你真的以为你能不留痕迹的进出吗?你太低估现在警察的能力,一些完全超乎你想象的东西对你而言都会是致命的,皮屑,肌肤颗粒,你衣服上的纤维,等等等等,可能现在让你看一集纪实频道的‘医学神探’就能让你彻底死心。另一方面,警方会对你进行全面调查,了解你的个性,生活方式,你与王钧的瓜葛,杀人动机。还有,去想想警方的审问专家,你难道认为,你脆弱的心灵经得起那些拥有心理学博士学位的专业人士的心理攻击吗?”
田春达那犹如连珠炮般的话语,戛然而止了。关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但啜泣的泪水还是从她的指缝间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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